【并肩】第四幕:Foor moon。【下】
前言:第一次尝试的写法。反正我是把自己给玩疯了Orz。好爽!!
这歌建议搭配着展正希复仇之路,也就是从敲响木门的那刻起听。
还差个结局,明天补。
预警:光怪陆离,精神描写。
二十一:
展正希有许多童年时光,都是在乡下的爷爷家度过。
他常会牵着一只柔软的小手,在柔软的泥地上奔跑。
视线有些模糊,是要睡了吗?
耳边有青草疯长的声音,含苞怒放的声音。风带着草叶的摩擦,摩擦声后一只蚱蜢蹦出,刚刚苏醒的草蛇肆意乱窜。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漫天的柳絮,像是从远处飘来,又像是从高处降落,落在头顶,擦过脸庞。一帧一帧,一帧一帧。
他看着它们飘来,又浮去。一缕柳絮在他眼里越发放大,越来越近,近了,近了,最终消失在他的两眼间里,钻进了他的鼻腔。他打了一个喷嚏。
四周的黑色幕布被撕开,一片深蓝,涌动着的深蓝。不是海水的波纹,更像哈哈镜里的扭曲的镜像,看见自己变得纤长,变得扁平,就像一根海藻,可笑的扭着身躯随波逐流。鼻尖被一股复杂的腥味包围,有海水的腥,是血水的腥。
他的周边变得鲜活,一只灰青色的鱼擦着他的左臂游过,一只橙黄色的鱼从他的左臂间穿过,另一只更小的彩纹鱼,穿过了他的指隙。
游得好快,快到等他反应过来时,只剩不停摆动的尾鳍还在视野内。他想追,他去追了。他奋力的游,游、游!游......
水涡卷起,世界混沌。
他又一次看见自己变得纤长,再次扁平,重成一根海藻,又随波逐流。血腥味,海腥味……
这一次,他收紧了胳膊,并拢了指尖,用身躯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双手合拢,他捧起了三条鱼,端详在眼前,金鱼铜铃大的眼,对他眨巴眨巴,一眨,鱼嘴裂开,二眨,鱼骨扩展,三眨……
这是三张他最熟悉的人脸——
不!!!
一声炸雷,响彻晴空。
二十二:
春天,就连雷雨,也带着生机勃勃之势,来势汹汹,响彻云耳。像极了学堂上的上课铃,生怕让谁错过了讯号,落了队。
当见一推开病房门时,一道闪电正照亮窗外那朵含苞着的玉堂春,为它驻目。随即的雷声将他拉回。
与此同时,那趴在床沿的男孩也被这道春雷,炸着腾座起了身。
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又做噩梦了吗?
他向前,放下注定要被浪费大部分的食物,用温暖的手臂搭上他的肩,帮他擦拭着额上细密的汗珠。
“医生说,丫头已经没事了,明天就能离开让人讨厌的ICU了”
带着刚从梦厄中走出的虚幻,展正希懵然着点了点头。
“我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了美国一家不错的植皮医院,已经拿到预约了,等丫头身体好些了就能立马做”
展正希现在的脑里一片混沌,直觉一句“谢谢”。
“……”
二十三:
即使是从梦中醒来后,耳边那连绵的声音却仍未绝。
‘去啊’‘去啊!’‘把伤害你家人的浑球抓出来啊!’‘让他罪有应得啊!’‘留你一人算什么!’‘你别在这给我装冷静!’‘看看!看看!看看你有什么用!’‘爸爸!妈妈!妹妹!算什么!’‘你有什么用!’‘快去把那只恶心的虫子抓出来!’‘让那些卑鄙歹毒的虫子复出代价啊!’‘报仇吧’
‘复仇去!’
‘快去!’
‘快去!!’
二十四:
医院的薄被谈不上柔软,绞在指尖,绷着青白。攥在手心的纸团,硌在掌心,生疼。心悸。
纸团上写有一个地址。
“见一,帮我看下爸妈”
展正希松开了手,陷满指甲印。
“唉?好”
展正希起身,从他的身边经过。
大概是这倒春寒的缘故,让身体的机能还像隆冬时节那般的对温度极为敏感。见一此刻感觉,周身的温度,因为展正希的离去,而降低了好几度。
“带上伞吧,外面在下雨”
“用不着”
听着门被轻阖上,见一不着痕迹地轻呼出一气。也不懂,这是轻叹,还是松了口气。
拿出手机,将那条躺在草稿箱的讯息点了发送。
【他过去了】
随后,坐上还稍稍带着温度的椅子。
二十五:
黑夜的好,在于它随性的仁慈,在它的笼罩下,无论是倾天暴雨,还是青涩细雨,都是无差,一并揽下,破坏与柔情,皆藏在黑暗下不见,不存在。
这无疑是天公作美,黑暗能隐藏犯罪,暴雨能洗刷罪证。
何况,这不是罪。
今天下午,王叔进了病房,一脸的疲惫与狼狈,心力交瘁。
他是父亲曾经的战友,现在的同事,最好的兄弟。
他从风衣口袋中颤抖着取出一支录音笔——
“终于干死那条子了!还让他老婆和女儿一起陪葬!我们也是做了件好事哈哈哈!”
!!!
“正希侄儿,是叔叔无能,叔叔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对不起嫂子,对不起丫头!”意气风发一辈子的队长,此时跪在昔日战友的病床前,抛弃身份荣耀,抛下战士尊严,哭的涕泪泗流。
为什么!为什么!交给警察!交给正义啊!让他们去找他!抓到他!让他接受惩罚啊!!!
“不,不行,这是非法录音,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而且……”
那人背后,是我们无法触动的更大罪恶。
这算什么!!!
二十六:
王警官脚步蹒跚着离开病房,背影承载着是超负荷的落魄。
展正希不知道,他该恨谁,恨毒匪无情?警察无能?还是……
谁也无法保护的弱小自己?
忽然,展正希看见一道白线,从王警官的手中坠下。
他走了过去,是一个纸团。
捡起,展开。
【庞海区苏仙村五组七户。左脸颊三颗黑痣】
抱歉正希,我只能做到这,叔叔等不了,却必须要等。那群蛇窝鼠群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到时候我绝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制裁!!!可是现在……选择在你。如果你愿意,请带着叔叔的那份仇,那份恨。一起报了。警方那边,由我处理。
二十七:
穿过狭长的巷道,球鞋早已被水浸得透彻。头发、T恤都紧紧的粘在身上,现在像极了索命鬼吧。
当然,展正希没这份幽默。
他敲响了那扇木门。
木门不隔音,他能听见拖鞋的趿拉声。心脏是在擂鼓吗?他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木制刀柄,一把兰博3号①,那是他父亲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唯一纪念。
爸爸……
“哎哟宝贝可算盼到你了~”
二十八:
拉开门的瞬间,展正希发现雨停了,风没了。沙沙作响的树安静了。
当男人发现敲响他家门的小姐那本该袒露在高跟鞋外的雪嫩脚背被一算白色球鞋给裹住,细长的双腿被球裤遮住时,他这才将头抬起。将眼神投向来人的脸。
这一刻,展正希觉得似乎很长,长到他足以数清那男人脸上的痣。
一颗,两颗,三颗…
刀对于展正希来说,只有在食物需要它时,它才是有价值的。
展正希从没想过,刀会与个人情感挂上钩。它以为这仅仅只是生存工具。
所以,当刀要插进那人的腹部时,他够快了,可没那么狠。
你在干什么!!!
二十九:
刀插的不深,老江湖很快就挣脱,并躲过了第二刀。
展正希会一些初级格斗术,这是他小时与父亲玩的亲子游戏。加上年轻人的身体素质,这个老道的瘾君子,很难占有上风。
想在江湖上活得长久,就只能奉行一条真理:【命至上】。
投机倒把,偷鸡摸狗,这才是老江湖擅长的事,拿命赌?他可不干,就算是他拥有着占上风的武力值,他也不会和一头暴怒、复仇心强、处于崩溃边缘的牛犊去拼。
你知道,这家伙身上有不寻常的味道,不管你信不信,老道的江湖人,总会有一些堪称神功的直觉。就好比他,总能在一瞬间,判断出一件事的成功率。
不过,显然,他老马失蹄了啊。
难不成,上个大学,就让那条子的儿子开到外挂了?不然…他的直觉,怎么会告诉他——栽定了。
三十:
老江湖开始跑。即使他信了一辈子自己的直觉,这时候,他也要抗衡命运,反抗直觉。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关于他命的事!我可还不想死!
虽然…也不知道活着是为了啥。可还不想死啊。
老江湖撒开了腿,奋力逃命。穿过了后门,绕着墙,专挑弯路,陡破,巷里钻。
虽然他只是个怕死马仔,但每个人,都会有一块熟悉到足以称王的土地。
脚步逼近,老江湖的体力经不起耗。
在感觉时机差不多,忽然脚风一转,进了西边一条百年弄堂,这条弄堂四通八达,即使是本地人,也偶会迷失在老祖宗的奇思妙想,鬼斧神工下。
靠在一条小巷的墙,老江湖肆无忌惮的喘着气,雨声会掩盖住他的气息,不用想,那小子此刻一定像只急躁、被困住的小猫一样,对着四通的巷道,焦急着。想到这,老江湖不禁洋洋得意一番。
哼,这就叫地理优势。想在这块地方对我下手,小子,你还太嫩!
三十一:
嘶…还真疼。
放松下来的肌肉,褪去了肾上腺素,老江湖这才想起,自己腹部的那道伤。
就在他想将衣服脱下,缠住伤口时。裸露的腹侧,猛然一凉。
惊的他,保持着脱衣的节奏,不敢再动。那是一把刀,一把含着杀气的刀。
如若平时,他肯定会一展自己的口上功夫,当然是那口吐莲花三寸不烂滔滔不绝的求饶之舌。可是…他现在,真的不敢动,连口也不敢张。他被震慑住了。
“如果…”
那人开始缓缓开口。
“你还想要你这条狗命,就乖乖的出去,让他发现你,并将他引出弄堂。那时,说不定你还能活下”
“不然…”刀刺破了皮肤。
“好好好我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不错”那人放轻了刀上的力道,这让老江湖送了一口气。
忽然!
那人又扼住了他的脖子。低沉又冷厉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噢,忘说了,我可是会一直看着你们”
所以,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招。
三十二:
耳边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是耳膜在鼓动。展正希以为雨停了,可发梢仍不断的在滴水,在模糊视线。可为什么他听不见雨声?
在哪,在哪…他在哪!
手里紧握着军刀,展正希好像又回到了那场梦中,不停摆动的尾鳍就在前方,可是,无论他如何游,怎样奋力,就是追不上,那尾鳍就在眼前,可就是抓不着。
他像迷失在十字交叉的马路上,四方的车因他而停住,焦躁的司机不停的按着喇叭,可是,他哪儿也去不了,堵住了,车堵住了他的路,他挡着了车的道。
四顾徘徊,无以为去。
三十三:
忽然!眼前窜出了一道黑影!
是他!是他!!
展正希又开始奔跑,开始追。
穿过了弄堂,拐过另一条巷道,踏过田埂,走过水泥路,出了村庄,脚下是柏油路…
柏油路!
展正希感觉旁边一道强光,放射性的朝着光源看去。是一辆卡车……
他不知道是自己躲过了,还是被撞飞了,他匐在地上,看着那人转身看了他眼后,又急急的跑起,那渐渐缩小的背影——他要逃走了!
车上的司机急忙下车,来到他的身旁。
展正希看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嘴一张一合,耳里有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他茫然的看着那男人脸上的焦急与恐惧,还有滴落下来的雨水。
噢…原来雨一直在下啊,只是因为自己听不见雨声了。他失聪了?②
展正希挣扎的站起了身,朝那个惊慌的男人摆了摆手。我没事。
捡起了地上的刀,他又重新跑起。骨头没断,不碍事。
三十四:
此时,停在街道旁的Gran Turismo里,传出一声怒吼:
“你们在搞什么!!!”
通过闭路监控传回终端的图像,告诉着见一,展正希的一举一动。
当然,也包括那场车祸。
“抱歉少爷,是我的疏忽,我算漏了……”秦雄焦急的话从蓝牙里传出,他也被刚刚发生的意外而吓住,内疚布满了心头。让他用少有的方式…称呼起了见一,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关系。不是雇佣,不是上下级,而是…主仆③。
“算了”自责的话,被见一打断。
“……”秦雄自觉的闭上了嘴。可内疚与担心让他不安。“要不要…”
“不用了,让他自己处理吧,这是他的事”
说着毫不带温度的话的心是在不停的抽痛。
三十五:
当老江湖听到背后的紧急刹车声时,他感觉到了上帝的温度。哈哈,命硬!死不了!
欣喜,高兴,雀跃。
他甚至还反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孩,嘿你别怪老叔我残忍,我也是为生活,你就好好地随你家人去吧。
逃跑的脚步放下,追他的人以倒下,那个藏在黒处的人…应该讲规矩吧,他可是照他说的,出了弄臣,没耍花招。
腹部的伤,其实不算什么,但经过这番折腾,老江湖的骨头也是受不了的。
虽然这是条马路,但是地方太偏,本来行人就不多,加之天气恶劣,周边的店铺也早早关门。
他想了想,最后钻进了一条小巷,想先歇息一会。恢复体力。
三十六:
当那双沾满少许血迹的白色球鞋再次进入眼帘时,老江湖像是震惊,随后…
“罢了,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从第一眼看见你时,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人老了,即使再想活,也不得不向身体低头,向命运臣服啊~”
他被人推倒在地,借着昏暗的路灯,他这才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要他命的男孩。
他们这样对视了几秒,那把军刀就这样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拔凉,拔凉地。
要不要说些什么?你看这复仇男孩怪可怜的,抵着刀,半天没动。第一次杀人?你紧张?
三十七:
老江湖凄厉一叫。
最后,那把军刀,扎进了他的手心。
削断了他三根手指。
三十八:
走了多久?不知道。
一步一步,身子好像在摇摆。我是水草吗?噢不,我…我是展正希。
房子越来越高,越来越挤,路就像小时见过的那条草蟒,你看,那么长,又圆滚。好像看不到尽头。
房子变得稀疏,空气中,是腥味啊。
一条江。在旁边。
他坐了下来。隔着栏杆,一会看看天,一会又低头。你看,你分不清河水与天空了吧,一样的黑黝,一样的湿漉。
夜色中的我,是不是也这样?
三十九:
当见一赶来,看着坐在沿江风光带石凳上的背影时,心里的嘈杂焦躁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试着以平常的节奏,走到那人的身旁,坐在他的身边。
像是隔了好久,那人才感觉不对,将注视着江水的眼神收回,抬起了头,发现暗黑的天空,被一把鹅黄色的伞给挡住了。
四十:
黄色的天空倾倒了。随后,他的身边变得温暖。
好像是跌进了一个怀抱。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嗅觉。引导着他,让他想起了,想起了什么?
是黄色的袜子,总会从牛仔裤间露出的黄色裤头,还有那个……
在鹅黄土石间,他听见了大地的呼啸。雨声,风声,雷声,青蛙的咕叫,树枝的摇摆,江水的流动,雨打地面的清脆——
啊!是他啊。那个整个脑袋里只有黄色思想的人。
“见一…”
“嘿嘿是我是我!”
男人激动的松开环抱着的手,改为捏着他的肩,放大数倍的脸庞,是鼻尖抵着鼻尖的距离。
“给我走开点!!!”
展正希掐着见一的脸颊,将那粘人的脸强行扭开。
“啊啊啊不要啊我好心给你来送伞的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啊!~~~~~~”
后话:
...嗯......
我还没完呢!!!